在帕米爾高原經歷平凡體味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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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飛逝，我（黃暉）經工作十幾個年頭了，回憶起第一次踏上這片土地時的場景，一幕幕浮現在眼前，一群群志愿者的笑聲回響在耳邊，仿佛又回到了西部計劃志愿者團隊，讓我想起對我影響至深的那段志愿經歷。
2003年7月，我畢業于新疆醫科大學，同時報名參加了大學生志愿服務西部計劃。得知我被分到了新疆克孜勒蘇柯爾克孜州烏恰縣，爸爸拿來中國地圖，指著祖國最西邊的一個小點告訴我，烏恰縣就在祖國最西部。雖然這里離我的家有2000公里，但我堅持去那里，因為那里有醫療戰線的楷模——“白衣圣人”吳登云。能去吳老工作的地方志愿服務，為當地農牧民解除疾苦，是我的心愿。“你身上有不少弱點，也缺乏上一輩人吃苦耐勞、先人后己、不求名利的精神，借此機會到艱苦的地方鍛煉一下是應該的。”爸爸也支持我的決定。
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我們一行19名志愿者在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團委賈書記的帶領下，終于來到了志愿服務地——烏恰縣。 根據志愿者的專業，大家被分配到各個服務單位，比如學校、農林局、社保局等。雖然志愿者們的服務單位不同，但大家非常珍惜相聚在祖國最西部的緣分。大學生志愿服務西部計劃把我們這些素不相識的志愿者們組成了一個其樂融融的大家庭。
2003年服務于烏恰縣的19名西部計劃志愿者合影。
在一起吃飯成了志愿者們每天最快樂的時光，誰下班早誰就先洗菜做飯。因為大家來自五湖四海，口味和“廚藝”也各不相同：湖南的要吃辣，辣椒、“老干媽”必不可少；山東的要吃醬，面醬、醬油是必備……飯桌上經常是五花八門，吃起來也是五味俱全，有些人的手藝不敢恭維，有時還自賣自夸，令人哭笑不得。幸好燒菜基本上是來自四川的鄭路平負責，他切菜利索、講究造型、還會翻鍋炒菜，“操練”起來火苗直躥，一根剩黃瓜也能被他做成一鍋美味的湯，被我們稱為“寶廚”。吃飯時非常熱鬧，凳子不夠用，許多人就站著吃飯，大家邊聊志愿服務的趣事，邊評論菜的刀工、味道，人多吃飯香，幾乎每頓都不會有剩飯。
有一次“寶廚”吃不下飯，高燒40度，臉燒得通紅，我急忙陪他到醫院檢查：化膿性扁桃體炎。聽說“寶廚”住院了，志愿者們下班后立即來醫院探望，還抱來他平時最喜歡吃的西瓜。由于“寶廚”高燒期間昏昏沉沉，洗漱便是我協助，病號飯由大家輪流送，經過幾天的治療和大家精心的照顧，“寶廚”終于康復出院，再次成為我們的主廚。
我在醫院婦產科工作期間，產婦隨時來，我隨時就要去，經常是半夜來了電話，立刻就得起床去科里照料病人，有時一連幾天都睡不好。那時為了工作方便我搬進醫院的宿舍，和另外兩名志愿者李娟、徐慶一起搭伙吃飯。那段最忙的日子里，多虧有他們在生活上的照顧。有一次，我幾乎兩天沒合眼了，回到宿舍看見他倆在忙著做飯，就說了聲：“你們吃吧，我吃不下，要補個覺。”鞋都沒脫，就倒在床上了。徐慶見了趕緊說：“你太累了，睡會兒，我倆做好飯給你留著。”李娟過來幫我拉好被子，對正在切菜的徐慶說：“輕點兒，別吵著黃暉。”等我一覺醒來，他倆已經走了，宿舍被收拾得整整齊齊，看著桌子上放著蓋好的菜，電飯煲里溫著的米飯，淚水模糊了我的眼睛……
在新疆醫科大學就讀期間，我也看過以“白衣圣人”吳登云的事跡為題材的電影《真心》，吳老扎根烏恰、獻血救人、割皮救人的事跡震撼并鼓舞著我們這些醫學生。幸運的是，我的志愿服務單位就是吳老工作的烏恰縣人民醫院，“白衣圣人”就在我身邊。
第一次見到吳老是在醫院的職工大會上。他雖然已過花甲之年，但精神矍鑠。吳老給我們談起他的工作經歷，有一件事給我留下了深刻印象：一天夜里，吳老像平常一樣來醫院巡視病房，發現一位術后的病人切口處的紗布濕透了，經過認真檢查，吳老認為是腹腔出血，于是立即開始二次手術。這次查房挽救了一個病人的生命。通過這件事讓我明白醫生必須對病人和工作極端負責，醫療技術上的缺陷可以彌補，但是疏忽大意、沒有盡到醫生的責任就可能引發悲劇，作為醫生將遺憾終生。
由于我工作認真、理論知識扎實，吳老也漸漸注意到我這位新來的大學生志愿者。有一次，我和醫院的其他兩名醫務人員代表縣工會參加州里舉行的知識競賽，我們獲得第一名，在向領導匯報工作時，恰巧吳老也在，吳老對我們的成績表示了肯定，還親切地詢問了我在這里的志愿工作生活情況，鼓勵我要安心工作，希望我加倍努力，積累工作經驗。吳老還告訴我，目前烏恰縣缺乏醫療人才，這里的農牧民患者需要我們留下來。我深深地被吳老的話打動了……
2004年，黃暉在婦產科工作照片。
2004年的一天輪到我值夜班，從100多公里外的鄉里送來了一名昏迷的柯爾克孜族妊高癥產婦，聽家人說在路上已經抽搐六次了。原來這位名叫古麗的柯爾克孜族婦女懷孕5個月時在家中流產，這是她三年內第三次流產了，半年前我們婦產科的醫生下鄉巡回醫療時，告知她這次懷孕一定間隔一年時間，并且要到醫院做詳細檢查，但她沒有來。再次流產帶來的悲痛，加重了病情。經檢查，她被診斷為產后子癇、習慣性流產，雖然經過搶救治療古麗的病情穩定下來了，但是她的精神狀況還是不好。古麗的丈夫告訴我們她經常偷偷地哭泣。如果病人的情緒不穩定，很容易再次發生子癇。為了減輕古麗的思想包袱，我找來了柯爾克孜族護士每天都陪她聊天，并且拿來醫學圖譜給她們夫妻倆講解受孕、孕期保健知識。在我們醫護人員及家人的精心照料下，古麗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出院時，她拉著我的手笑著告訴我：“等我身體恢復了，一定來找你來做孕前檢查。”
一轉眼，我已經在烏恰縣工作生活十六年了，這十六年中烏恰縣的變化很大，拿我們醫院來說，現在的醫療環境比以前好百倍。農牧民都參加了農村合作醫療，住院治療可以按比例報銷，很少會有得了病也不來醫院的情況；醫院有了小血庫，直接從州血液中心調配，病人需要輸血時，不需要再組織醫務人員臨時獻血；在各級黨委、政府、衛生部門、援疆醫療隊的支持幫扶下，我們新蓋了幾棟診療大樓、增添了先進的醫療設備；一批批援疆專家帶來了新的醫療技術，從各地招聘了幾十名大學生，為醫院輸入新鮮血液；疑難病人可以進行遠程會診或請上級醫院專家會診，既方便了病人，也提高了我們的診療水平。2010年4月因工作需要，我擔任了醫院醫務科主任，醫院領導對我很重視，我提的工作建議和方案，領導能采納，實施起來也比較順利；同事之間能和睦相處，面對困難，醫院領導班子能帶領大家團結一致，戰勝困難，總之在這里工作我很安心，很有干勁。
2011年，烏恰縣人民醫院9層急診綜合大樓落成，黃暉在白求恩像前留念。
我漸漸愛上這里不快不慢的生活節奏，縣城不大，沒有熙攘嘈雜的人群，出行不需要擠公共汽車，只需要步行或騎自行車、摩托車，還可以打車，起步價只需3元。在這里，我找到了屬于自己的愛情，2005年8月組建了家庭，如今已經有了兩個可愛的小寶寶，家庭幸福美滿，讓遠在千里之外的父母放下了心。
如果說人生的每一次經歷都是生命中不可多得的體驗，那么志愿服務祖國最西部的經歷讓我與第二故鄉烏恰縣結緣，也讓我在帕米爾高原經歷平凡、體味甘甜。
（作者：黃暉，2003年畢業于新疆醫科大學，同年參加大學生志愿服務西部計劃，服務于新疆克孜勒蘇柯爾克孜自治州烏恰縣人民醫院，現就職于烏恰縣婦幼保健計劃生育服務中心）
責任編輯：李彥龍
編輯：Cora
